在网上读了几篇詹大年的微文，今天是第一次走近现实中的詹大年。在昆明石林，听了他的报告《让每一个生命都有尊严》，读了他的书《丑小鸭校长与白天鹅孩子》，观看了他的师生表演的节目，还看了他刚刚改建的新学校“丑小鸭中学”。
一名校长，他从城里到乡村，从千人大校到百人小校，从体制内到体制外自己掏钱办学，从好学校到专教“问题孩子”的学校。没有一种深沉的教育情怀，何以能走到今天？这种特殊的教育情怀，表现在他“教书40年，错了30年”的醒悟。这种特殊的教育情怀，表现在他“四个为什么”的叩问：为什么有的孩子因为学习而焦虑？为什么有的家庭因为学习而崩溃？为什么有的孩子会人格解体？为什么看似幸福的家庭会生产出问题孩子？这种特殊的教育情怀，表现在他10年的坚守，让两千多名有问题的孩子回到了正常的生命状态。好孩子谁都会教，问题孩子谁都不爱教。詹大年不仅自费创办了一所“问题孩子”的专门学校，还通过这块“试验田”探索出了解决大问题的途径。他从家庭到学校，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有的家庭看似有家庭的结构，却没有家庭的功能，学校同样如此。学校的功能是教育可以自由发生、自主发生。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孩子所有的问题都表现为学习问题，但孩子的问题不是学习问题，而是关系问题；关系问题，是所有问题的源头。亲子关系、师生关系被分数评价破坏了。他用游戏对教育打了一个比方：游戏有两种，有限游戏，决胜负；无限游戏，玩下去。当关系玩不下去了，或者关系亮起了红灯，下面紧接着的是人格解体。他理解的“教育”就是，多给生命一条路，一条可以“玩下去”的路。也因此，丑小鸭中学对教师的基本要求是：爱笑，会玩。思考和总结詹大年和他的丑小鸭中学转化“问题学生”的根本经验，我以为就是一句话——“建立和改善关系”。从改善师生关系、同伴关系，到改善亲子关系和与社会的关系。他说，教学跟学习是两码事，教学有边界，学习无边界；教学是被动，学习是主动。真正的学习是建构主义的学习。让学生自己建构关系、知识和价值。他说，好的课堂是让学生真正进入学习状态，感觉到自己存在。这样的课堂，好的关系才会自然地生成。“关系生成，学习发生。”这是他对教育和学习的独特总结、精辟概括。
读他的《丑小鸭校长与白天鹅孩子》，从他的博客语录中，能找到许多像这样的教育“金句”，诸如：家庭只是一个模式，爱和自由才是主题。智慧的家长，不会禁止孩子玩网络，而是与孩子一起成为网络高手，让网络乖乖地服务于自己。父母生病了，责令孩子吃药，让学校买单，这是教育中最无奈的问题。心在状态，教育就在状态；心是乱的，教育的结果就一定是乱的。好玩才可爱，可爱才接纳，接纳才了解，了解才尊重，尊重才跟随，跟随才信服，信服才信仰。对待孩子，如果计划明天上午要批评他；今天下午就找个优点表扬他一下。课堂是把双刃剑，一半是开发潜力，一半是摧毁智力。教育危机必将导致信仰危机。我很喜欢詹大年这本书的“小规格”，不像其它著作都是“大块头”。它就像一本小巧精致的“教育手册”，可以随身携带，可以随时翻阅。时常读读，有“醒脑”的功用。
晚上观摩丑小鸭中学的孩子们一场没有彩排的汇报演出，我们都被“问题孩子”的精彩表演震撼了：这些在舞台上绽放的天使，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问题”？这哪里是一只只“丑小鸭”，分明就是一只只美丽的“白天鹅”！这让我想起詹大年的情怀：别人家的孩子，养着养着就成了自己的孩子。这让我想起詹大年的追求：教育是一种成全，成全孩子，成全自己，成全生命。也让我想起新教育的哲学：相信种子，相信岁月。这让我想起詹大年的诘问：人，是可以被淘汰的吗？我们怎么可以用教育的手段和方式去明目张胆地淘汰人？这让我想起詹大年的理性：在家长的眼里，没有好孩子，没有坏孩子，只有孩子。在好老师的眼里，没有优生，没有差生，只有学生。我们真的应该相信孩子们的无限可能，我们真的要记住“教育不只是培养人才，更重要的是培养人。”我们更应该坚信：没有爱就没有教育，没有兴趣就没有学习。
中午，我们离开喧闹的人群，悄悄“探访”这所传说中的学校。新校远离城区，即使离公路也约摸有近十里地，还是七弯八拐的泥巴路。我想，这个校址的选择是别有“匠心”的：只有让学习环境远离闹市，置身于纯净的大自然，才能让这些“问题孩子”远离诱惑，收心静心。扑面而来的，是身着迷彩的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和一声声“老师好！”我和来自广东的戚老师与孩子们进行了采访式的聊天，孩子对答如流，轻松自然。午饭前，孩子们一起在操场上列队，看着我在拍照，几个男生女生赶忙对着我的镜头摆起了“pose”,定格在我的镜头里。我与孩子们一起同桌吃饭，体验他们的伙食。孩子们开心地给我让座，拉起了“家常”。这一切一切，你怎么会想到，过去的他或她，都是一个个或叛逆、或出走、或抑郁、或被公办学校劝退的孩子。教育，有爱就会有奇迹。有幸遇到一位来自湛江的志愿者老师。她向我们聊起了詹大年校长的爱人——杨校。一个一年365天都不曾离开这个校园的“守望者”。我们和她一样，敬意溢满心头。没有一种情怀，谁会选择这样的偏远乡村，办这种特殊的教育啊！学校很简陋，但处处可见教育的“匠心”。进入教学楼，就须穿过一个大书吧，那最醒目的“书和吉他”成了最和谐最美丽的风景。读书使人高尚，艺术让人美丽。就连食堂，也设计成书吧模样，令人惊叹。
走近詹大年，我们深受感动，也深受启发。我们不会去复制一所“丑小鸭”学校，但我们可以去复制和创造将身边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好经验，给每一个生命以尊重和尊严。据说，丑小鸭中学每天都在“开学”。因为“问题孩子”层出不穷。教育需要这样一所学校，一所充满仁爱、自由、帮助和社会责任感的学校。李镇西老师说，这所学校只是一个“中转站”，不算一个纯粹意义的学校，孩子们离开的时间，就是问题学生回归正常的状态。詹大年，“他把教育做成了哲学”。这就是最宝贵的地方。
（作者单位：湖北省松滋市实验小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