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诺贝尔奖开始放榜,历来追求上进的国人难免会带着复杂的心情眼巴巴地张望:就像一个努力勤奋上进但成绩又不太好的小学生总想从老师念到的表扬名单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但每次都意料之中的失望,然后又从名单中攀点关系,比如同桌啊、邻居啊、发小啊之类的,给自己找点安慰。
坦率地讲,这就跟单相思太久一样,接近病态心理了,人家一颦一笑,自己患得患失。更恶意一点说,
诺贝尔奖就是西方国家对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东方大国的PUA。
这一点,随着这20年间中国的崛起,很多人越来越自信,也就看得更明白一些,开始平常心看待这个奖项。这时诺贝尔奖一看不行,就给点甜头继续吊着你。先是给个海外华人反动作家文学奖,恶心东方大国,挑动华人与国家的对立,让你哭笑不得悲欣交集;然后给个坏人和平奖,人是你们的国家的人,但是反对你们体制的人,恶心死你。前边那个获奖,国家还能保持淡定而不是礼貌的微笑祝贺;后面这个,直接给你评委会骂回去了。再后来,再给你一个你国著名作家文学奖,但作品却是讽刺你国文化和政策的,你自己看着办。是啊,能怎么办?这是我们自己的专业作家,作品是尖锐批判甚至丑化本国文化国策,但也是我们自己出版的,一切合法合规。哑巴吃黄连,谁叫过去意识形态以开放开明的名义,以自我丑化反思为荣呢?
没办法,全国人民谨慎克制但不得不热烈祝贺第一个本土诺奖诞生。
东方大国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跟瑞典交涉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这么恶心人,恐怕影响中西方文化交流,你们那些评委以后再想来中国混吃混喝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诸如此类。于是,大奖就给了大国一个正儿八经的生物奖,奖励给了70年代的成果。
但又不忘挑起对院士遴选制度的批判。
之所以扒拉以上这些线索,本文的意思是想说,大奖总说什么评委匿名提名、盲评投票云云,你信吗?我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信。你看看每年的获奖,联系一下前后两年的国际形势,大奖的政治敏感比大国新闻工作者要强得多得多。当然,他们的政治敏感服务于谁,大家心知肚明,再认为他们如何公正客观,属实是被洗脑洗得彻底。也许有一天,东方大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他们跪在故宫前边用汉语高呼陛下万岁也完全有可能。
就这么一个被幕后政治拿捏得死死的大奖,大国小民还是太过于勤奋上进,见到红旗就扛,看到奖状就抢的进取精神太过于强烈,总是念念不忘。但人家就是吃定了你,就是不给你,就是要pua你。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太在乎。
无欲无求,不搭理它,它要敢在你面前P你,一巴掌呼死它。这玩意又不像运动会,努努力拼拼命,比赛成绩全世界都看得见,谁也不能把最先跑到终点的人改成亚军或干脆视而不见。所以,过去一百年,东方大国心怀东亚匹夫之耻,愣是用了三十多年就以拿到手软的冠军把奥运会金牌的执念给破解了。当年大家对奥运会金牌的渴求比大奖要强烈得多得多,都上升到国格乃至人种层面了。今天谁还有这种想法啊,很多人每次开奥运会都嫌本国冠军拿得是不是有点多,要不要给别人一点生路,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拼命得太过分了。
所以,对于大奖,东方大国看得越来越透彻,也就出现越来越多的淡定,主要表现为两种心态,一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二是另起炉灶自己给世界颁发公平的奖。这些年大国设立的奖项有一些也产生了世界级的影响。这种事一是要时间积累,二是要依附于本国国际政治发展。慢慢来,急不得。颁奖就是科学界政治,不可能跟科学研究一样纯粹。
其实,还有一种心态值得东方大国国民提倡,那就是质疑大奖的价值。当然,本文所说的主要是它的经济学奖。文学奖和和平奖前边已经质疑过了,不再赘述。
昨天早上知名公众号牛弹琴发了一篇沾光攀亲的文章——《西南财大有点亏,这是中国大学距诺奖最近的一次》,内容很多人可能都知道,就是去年十年合同到期的西南财大金融研究院院长今年得了诺贝尔奖。文章虽然依然有本文开头所讲的那种盼而不得的失望心态,但已经远没有前些年那种焦虑紧张,字里行间自我调侃拿自己开涮的意味多了。留言区也大多如此。只有自信的人才敢自嘲。一个自卑的人别说自嘲,别人触碰一下软肋都要跳脚拿刀砍人的。我也留了个言,说“芝加哥大学拿了90多个诺奖,但百年来对自身周边社区恶劣状况束手无策,师生只能龟缩在警车环伺随时保卫的校园里做学问拿诺奖。我总疑心西方社会科学很大可能是屠龙之术”。这段留言被牛弹琴精选了,然后获得150多个赞,排名很靠前,说明觉悟质疑的大国读者不少。
你想想,芝加哥大学啊,经济学研究主要重镇之一,33个诺奖产地。现代社会学思想发祥地,那么多星光璀璨的社会学家给我们提供那么多思想观点。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表述,成为我们今天日常使用的词汇。还有他们的法学家,撑起美国法治社会的思想基座。但我至今不能忘记前些年朝圣时的恐惧,大白天校园四周警灯闪烁,警报不时呼啸。校内一片神圣美丽岁月静好,出了警戒圈,就是垃圾遍地、房子残破的战区。每个芝大学生都被警告不要越雷池半步,否则有生命危险。有从东方大国去的年轻人不相信朗朗乾坤的学术圣地会有这么危险,在几百米之外的红线外租房,很不幸,两个优秀大国青年这两年就这样倒在校园外几十米开外的枪弹之中。经济学、法学、社会学甚至文学如此强盛的芝加哥大学,请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你们的思想可以影响太平洋对面无数聪明的东方大国知识精英,让他们奉为圭臬,来改造自己的国家,却不能让百米之外贫穷、混乱、凶杀暴力的社区变得跟校园一样美好?
显而易见,很多人又会开始拿无用之用来为他们辩解,顺便暗戳戳内涵东方大国经世致用乃急功近利云云。说实话,站在历史之上,身处互联全球,回望五千年世界,过去东方大国崇洋媚外自我贬低的对比,实在是井底之牛的浅见。
需求是人类进步的持续源动力和原动力。所有的研究的基本逻辑都是由浅入深,从有用深入到无用再回到有用来验证其价值。东方大国之所以成为一种绵绵不绝的文明类型,很可能恰恰就是因为“有用”深入民族文化基因。
只要有需要,我们就可以干得出来。
追求绝对无用的学问是屠龙之术;既无法解释世界,更无法改造世界的所谓真理,更是屠龙之术。
今天很多热衷于建模的社会科学研究,如果不能像八九十年代那批经济学家一样深入实地调研,很可能成为屠龙之术,或是走上庞氏骗局的理论帮凶巅峰。毕竟一般人谁看得懂啊?就像翟山鹰利用区块链理论编造兜售所谓链币增值机,那么多聪明无比的高学历高财富高智商粉丝啊,花几万块钱买一个,拆开一看,里面就是一个U盘之类的几百块钱的破玩意!是什么样的理论,会让如此多的聪明人相信一个机器盒子能够自动涨钱?区块链理论可以做到,因为所有人都不明觉厉!
当然,我对于诺奖经济学奖的成果知之甚少,不能就此展开一一讨论其价值。反正有人非要给我洗脑他们如何如何,我就拿芝加哥大学周边社区一百余年始终像战区来杠回去。对了,耶鲁大学所处的纽黑文也差不多,破败混乱,毫无变化。早年间我还读过有关书籍,说耶鲁之所以入驻那个地区,就是为了改造社会带动社区走上人类进步的道路。我当时还信了,特别崇拜,现在看来,耶鲁的这个理想,也多半是中国作者自行脑补跪舔的产物。说起大学改造社区,不可能有比中国更成功的案例了!看看中国有大学以来的各地大学周边发展就知道了,无不成为文化科教中心。有没有文化底蕴和追求美好生活的民众,是中美高校能否成功带飞周边社区的关键所在。
对于经济学奖的成果,我相信深入了解懂得的人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跟我差不多。对于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东西,我自己的基本态度是——我也建议大家——绝不迷信崇拜,否则一定会多多少少上当受骗。就像很多年前我被霍金和书商们忽悠买了一本《时间简史》,当年翻看了一遍读不懂,到现在,还是看不懂,只能承认自己交了智商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