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电影《南京照相馆》上映以来,南京市档案馆迎来了一股别样的“寻根热”,很多市民来到这里查询祖辈档案,他们都非常迫切地想多了解一些,从那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中幸存的祖辈的消息。在那个战乱动荡的年代,许多人的照片都没能妥善保存下来。而南京市档案馆收藏的,创建于1946—1948年的南京户籍档案卡,提供了一次与祖辈“重遇”的机会。(8月12日《扬子晚报》)
这是央视新闻的一篇报道,其反映的是《南京照相馆》很热,南京市档案馆很忙的场景。南京市档案馆统计,自7月23日以来,总计接待查档者6000余人,最高一天达到1200人。
电影《南京照相馆》的热映,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南京市档案馆里那扇尘封着80年记忆的门。泛黄的民国户籍卡,在无数双探寻的目光中苏醒:它们不再是沉默的资料,而是连接祖辈与后代的血脉纽带,是刻在时光里的“家族相册”,更是一个民族不曾褪色的集体记忆。
这些老照片里,藏着普通人的生活温度,也藏着一个国家的命运轨迹。南京杨思娴的太爷爷去世比较早,她对太爷爷的长相没有印象,在南京档案馆找到太爷爷的档案后,杨思娴很是感动,“看到太爷爷鲜活的照片,心里面感触很深,眼泪都下来了。”忽然读懂了“血脉”二字的分量:祖辈对“干净、体面”的生活追求,早已像基因一样,流淌在后代的生命里。
而市民李先生查到的家族档案,则撕开了历史的另一角——太爷爷曾靠着四张织机撑起三代人的绸缎生意,却在日本侵华战争中被强征房屋、阻断贸易,一家人从此坠入困顿。那页记录着“房屋被占”的档案,让家族口述史里模糊的“战争创伤”,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痛感。
家史从来都是国史的毛细血管。当6000余名查档者带着各自的家族故事汇聚到档案馆,这些细碎的个人经历便串联成了一幅鲜活的历史长卷。户籍卡上的“电灯匠”“绸缎商”“教师”“商贩”,曾是南京城里最寻常的烟火气,他们的职业选择里,藏着一个民族对安稳生活的朴素向往;而档案中“房屋被征”“家族离散”的记录,则与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伤痕重叠,让“30万同胞遇难”的数字不再抽象:那是无数个家庭的破碎,是千万个“李先生家族”的苦难缩影。更令人动容的是幸存者夏淑琴老人的户籍卡,这张泛黄的纸片不仅记录着她的出生日期与住址,更成为东京国际军事审判法庭上的铁证,让侵略者的暴行无从抵赖。从个体到群体,从家庭到国家,这些老照片像一面棱镜,折射出一个民族在和平年代的生机与战火中的坚韧。
这些档案能重见天日,本身就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守护。2006年,南京市公安局在浦口区一个仓库里发现这批户籍卡时,许多卡片已因常年无人问津而虫蛀、霉烂。档案馆工作人员用四五年时间,一页页修复、扫描、归档,最终将它们转化为电子档案,向公众开放。他们修复的不只是脆弱的纸张,更是一段差点被时光吞噬的记忆。当老人在子女搀扶下,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照片,哽咽着说“墓碑上终于有了模样”时,我们忽然明白:档案的价值,从来不止于“保存”,更在于“连接”,让后代得以触摸祖辈的温度,让历史得以在当代人的心中重获生命。
起初,许多人或许只是好奇祖辈的模样,但当他们在档案中读到职业、住址、遭遇,看到照片里或从容或坚毅的眼神时,寻找便有了更深的意义。那眼神里,有对生活的热爱,有对苦难的隐忍,更有民族的骨气。这或许正是《南京照相馆》的深意:老照片不只是回忆的载体,更是精神的密码。它告诉我们,铭记历史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为了从祖辈的经历里,读懂和平的珍贵、坚守的力量,读懂“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的深刻关联。
当越来越多的人在老照片里与祖辈“重逢”,那份融入血脉的家国情怀,便会成为照亮未来的力量。因为我们终将懂得:每个家庭的悲欢,都是国家命运的注脚;而每个个体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终将汇聚成民族复兴的洪流。
(作者:郭元鹏 一审:乐言 二审:宁云平 责编: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