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工人日报报道,广东广州从化区吕田法庭的“森林法官”团队,常年背着国徽穿梭在辖区深山,在竹林空地、山涧旁搭起临时法庭。这支5人团队的足迹,印在广州最北端的崎岖山路上,他们翻山越岭,让国徽一次次在山林间高悬。山林间的巡回审判,绝非简单的司法服务下沉,而是国家法治与乡土社会深度融合的微观实践:国徽作为国家权力的象征,在深山里落地的不仅是一个个纠纷的解决方案,更是国家治理触角向基层末梢的延伸,是法治信仰在乡土大地生根的“种子工程”。
乡土社会的治理逻辑,历来有“人情大于法理”的传统惯性。在吕田法庭辖区的山村,过去村民遇土地纠纷、邻里矛盾,多依赖寨老调解或私力救济,若调解不成,矛盾易积怨激化。“森林法官”背着国徽进山,实则是让国家法律与乡土秩序找到契合点。他们不生硬套用条文,而是带着国徽的庄严,融入乡土的语境。有次处理跨境婚姻纠纷,法官邀请当地寨老作为见证人,国徽悬挂在壮族村寨的木楼旁,寨老用方言讲解“家和万事兴”的传统,法官同步阐释婚姻法的平等原则,最终双方自愿达成赡养协议。这种“国法+乡规”的调解模式,不是法律对传统的妥协,而是法律对乡土习俗的尊重与引导:国徽的存在界定了法律的底线,而乡土智慧的融入让法律裁判更易被接受,避免了“赢了官司、输了人情”的治理困境。这种融合背后,是国家权力对乡土社会的理解与包容,让法治不再是悬浮的概念,而是能嵌入乡村日常生活的规则。
国徽在深山的悬挂,更暗含国家治理末梢的“补位”逻辑。在城乡二元结构下,偏远山村常因地理阻隔成为“治理盲区”——城区法院的辐射力有限,司法资源难以覆盖,村民若要维权,需承担高额的时间与经济成本,这导致不少人“不愿告、不敢告”。而国徽进山,以“移动法庭”的形式填补了这一空白:它让国家司法权突破地理限制,直接在场于纠纷发生地。有位种砂糖橘的村民,曾因企业提前回收土地面临绝收,若往返城区诉讼,错过收成期损失更大。法官背着国徽到果园开庭,实地查看果树生长情况后,协调企业延迟回收,还帮村民争取到补偿款。这场“果园里的审判”,本质是国家通过司法手段,保障基层群众的权利。国徽的在场,让村民感受到“国家始终在身边”,而非“山高皇帝远”。这种治理补位,消解了城乡之间的司法鸿沟,让每一位村民都能平等享有司法资源,正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则在基层的具象化。
国徽进山更是法治信仰在乡土社会的“建构工程”。法治信仰的形成,从来不是靠条文宣讲,而是靠具象的司法体验。对深山里的孩子来说,第一次看到国徽悬挂在树干上,看到法官穿着法袍敲响法槌,这种视觉与听觉的冲击,会在心里种下“规则神圣”的种子;对成年村民而言,亲身参与一场“家门口的审判”,看到纠纷通过法律途径公平解决,会逐渐摆脱“法律无用”的偏见。吕田法庭的法官发现,经过几年巡回审判,主动咨询法律问题的村民多了,私力救济的纠纷少了。有村民甚至在遇到邻里矛盾时,会主动说“找背着国徽的法官评理”。这种转变,正是法治信仰从“被动接受”到“主动认同”的过程。国徽作为法治的符号,在一次次进山的过程中,将“遇事找法、解决问题靠法”的观念,植入乡土社会的文化基因,这比任何普法宣传都更有穿透力。
“森林法官”背着国徽进山的脚步,丈量的不只是山路的距离,更是国家法治与乡土社会的融合深度。国徽在山林间的每一次悬挂,都是一次国家权力与基层群众的良性互动。它让法律褪去“冰冷”的外衣,带着温度融入乡土;让国家治理突破“距离”的限制,带着诚意抵达末梢。这种实践告诉我们,法治中国的建设,从来不是自上而下的单向推动,而是要在国家法律与乡土秩序、司法权威与群众需求之间,找到平衡与契合。
( 作者:黄鹤权 初审:乐乐 二审:宁云平 责编:文江 )